ADHD:我的大脑是“左撇子”
本文作者:Tris
本文译者:Kai钙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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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1.怎么现在好像大家突然都有ADHD了?
2.我的故事
3.什么是ADHD
4.大学
5.职业
6.2020年
7.再次寻求诊断
8.污名化
9.结语作者介绍
译者介绍
现役高中生
IIDX SP 正规八段
@janKajo65537
www.kai-wang.com
作者的话
朋友们好,我是Tris,这里是No Boilerplate,专注制作快节奏,高技术性的视频。
我的朋友 Rebecca Champ在这篇视频稿件的写作过程中,给予了我巨大的帮助。
* 译者注:Rebecca Champ的个人网站如下
patreon.com/rebeccachampuk
她目前博士学位的研究课题正是针对成人ADHD更好的干预支持方法。我必须说,这部视频的质量因为她的帮助提升了许多。
假如你感兴趣,请访问她的Patreon页面。她会在这里发表一些关于ADHD和她一线研究的内容。
作者偶尔更新的博客https://www.0atman.com
作者的emailcontact@noboilerplate.org
作者的精神健康小说播客:https://lostterminal.comhttps://modemprometheus.comhttps://phosphenecatalogue.com
(这些也可以在常见的音频网络平台上找到,如iTunes、Spotify等)
01
怎么现在好像大家
突然都有ADHD了?
02
我的故事
(图片由原作者提供,标注由译者翻译)
ta们请了一个儿童心理医生观察我在课上的活动,最后收到了这份十分搞笑的报告:
“Tristram 在课堂中大部分的时间都用于整理他的桌子以及观察周围的学生在做什么。不过,这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学习,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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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什么是ADHD?
所以,什么是ADHD?
如果你断了一条腿,那你面对的医学问题是非常显而易见的。但在精神卫生的领域中,问题常常并没有那么显而易见。
ADHD像许多精神障碍诊断一样,是对于一类常常同时出现状况的人进行分类,而这些状况通常适用于某些普遍的应对方法。
因为一些人的认知不同,这个名字并不代表引起这一组状况的原因。
对于ADHD的成因目前有很多假说,而目前相对主导的一个模型是“多巴胺失衡”。
多巴胺是我最喜欢的神经递质,也是你最喜欢的神经递质——它是奖赏系统的一部分。它可以激励我们进行那些大脑认为对我们有帮助的那些活动。
在我们期待正向、原始的活动时,大脑会通过多巴胺来提醒我们去做这些事,例如摄入高脂肪的食品、运动、性爱,或者娱乐。
大脑也会使用相对更少的多巴胺,激励我们去做那些更加理智的事情:
整理房间、早点开始写那篇一个月后要交的论文、每天练习艺术和音乐,或者清扫后院——这些任务不那么紧急,你完全可以忽略它们,直到你无法再忽略它们为止。
当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我们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和我们的奖赏系统都没有发育成熟,所以家长或老师必须说服我们去做那些更加重要、更加理智的事情。
因为完成这些任务后,我们可以得到家长或者老师的正向反馈,我们的大脑和奖赏系统会记住这些事情,继而为我们自己建立自动化的、积极的习惯。
但是,如果这个系统的行为一开始就没那么典型呢?
想象一下当Tris还小的时候是什么样的。Tris完成重要的任务时,并不会得到足够多的多巴胺。
早在他学会说话之前,他就已经一直在通过脑中的化学反馈学习:他吃很多东西的时候就会感觉很棒。同样的,在他到处奔跑、玩耍的时候,他也会得到这样的反馈。
至于安静地坐在桌子前面,只不过是因为妈妈告诉他要那么做吗?他不会得到那种相同的化学反馈。这可是个十分强大的老师。
我们几乎是化学物质,特别是多巴胺的仆人,并且这对小孩子的控制力尤其强大。
所以,当这样的孩子进入学校的时候,ta们的行为会有一些不同,而这只是因为ta们有着一套非典型的奖赏系统。
- ta们并不是故意想要“捣乱”
- 并不是单纯很贪吃
- 也并不是不愿意听别人讲话
- ta们只是更喜欢那些奖赏系统喜欢的行为
同样的,ta们也不是故意想要分心,ta们只是很专注于那些奖赏系统喜欢的行为。
经历了这么多年的进化之后,在这一点上我们都一样。问题只不过是这个系统的反应方式,并不是那种我们称之为“典型”的反应方式。
04
大学
对于一个ADHDer来说,自我管理简直是个噩梦。
我逐渐开始练习眼神接触,在大学里的成绩也一直不错。不过,我心里知道,我还只是勉强达到自己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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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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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每天从有着稳定网络连接和电脑的家里,通勤到另一个有着稳定网络连接和电脑但还十分嘈杂的办公室,这件事看起来好像根本没什么意义。
06
2020年
我活过了2020年,不仅仅是字面意义上地活下来了,并且也象征意义上地活下来了。
不过,还有许多人象征意义上没能活下来,并且我们也不能忘记有许多人字面意义上也没能活下来。
与很多人不同,远程工作似乎并没有大幅度影响我ADHD的表现。我觉得这大概是因为,我早就已经在一个高结构化并且异步的环境下工作了。
我工作的结构是由像Jira、Trello、和Scrum这样的工具提供的,我没有过于依赖办公室的物理环境,所以这一切都没太影响我。
不过对我来说的巨变发生在两年之后。我的系统在我转向全职制作视频的这一刻崩塌了。
当时,因为ta们没能赶上我线下对于刚发现的编程语言的长篇布道,我给这几个同事展示了第一个关于Rust的视频。
我上传了这个视频,给ta们发去了链接,当时这个视频只有大概10个播放,然后我就把这一切都抛到脑后了。
两周后的周日,当时我还没睡醒,我一下子发现我的邮箱完全卡住了。
原来,我一夜之间收到了数不清的评论。算法上帝宠幸了我,所以我渐渐开始编写更多的视频。
六个月之后,在我的赞助者的支持下——我真的特别特别感谢你们——我居然已经可以全职制作视频了。
这个频道的运营只有我一个人。在这条奇妙的道路上,我对所有支持我的人都感激不尽。
如果你想提前一周看到我的视频并提出建议,获得Discord特权,或者让我把你的名字放进感谢名单中,请来看看我的Patreon主页。
*译者注:
Patreon主页如下
patreon.com/noboilerplate
目前,我还在提供名额有限的辅导服务。
如果你想要关于Rust、个人管理、艺术创作、或者我在视频中说到的任何事情的一对一指导,请联系我,我很高兴和你谈一谈!
07
再次寻求诊断
说回到我自己的故事。到这时候,我的ADHD再次变成了一个麻烦。
当我需要自己决定每天需要做什么的时候,我发现我再次面对了类似的问题,并且我需要更多的帮助。
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假如ADHD的成因如此简单的话,我们吃一点能补充多巴胺的东西不就可以了吗?
很神奇的是,确实是这样的。我们几乎确实就可以这么做。
现有的药物很明确,副作用不算大。并且如果你生活在发达国家,这一切很有可能是免费的。但是,你还是需要拿到一个专家的诊断。
在2023年9月份,在我生活的地方,这时候几乎没有可以给出诊断的机构,并且为数不多的那几个,还在接待就诊者的机构的等待名单都有几年之长。
在许多调查之后,我终于找到了一个还在接待就诊者的机构。这个机构是怎么做到的?那当然是通过疯狂抬高价格。
我深思熟虑了一段时间后,我还是认为这样的投资的回报对我来说很有可能是好几倍,所以我咬牙付了钱。一周之后,我便拿到了诊断和药物。
如果你像我一样,被同样的多巴胺失衡所影响,ADHD药物很有可能十分有用。所以通常来说,医生一开始就会给你开出药物。
这有点奇怪,因为对于其它精神障碍来说,服药通常来说不会是首选。比如说,在尝试抗抑郁药物之前,人们通常会先开始认知行为疗法或其它谈话疗法。
不过,ADHD的药物实在是很棒。刚刚开始服用ADHD药物时的体验,通常比起其它同样重要的药物来说都要顺利很多。
比如说,与抗抑郁药物相比,找到适合你的药物的过程通常来说更容易,副作用更少,并且开始起效时间也更短。
ADHD与药物 文章合集:
因为针对ASD还没有普遍的药物支持,ADHD药物是我人生中体验到的,第一次需要每天服用的药物。
我身边的一些朋友每天服用抗抑郁药物,但虽然这绝对利大于弊,这一切还是看起来很困难。不过我对ADHD药物的体验比这要好很多。
除了ADHD状况重新出现之外,药物不会有戒断反应。
并且,有时你不会需要通常那么多的剂量——在熟悉一般剂量,和医生一起找到适合你的剂量之后,上调或下调都比较容易。
有些时候,比如在不需要做事的周六,你可以完全跳过服药,然后就躺在沙发上看一整天电视。
实际上,医生会鼓励你放“药物假期”。
因为在药物的辅助下,如果你建立了足够多的应对机制,有时候你很有可能已经不需要药物也能正常工作了。
我在年前就是这么做的。
如果你觉得足够轻松,那在和医生沟通之后,你很有可能完全可以停药或者降低服药的频率。并且,医生也会和你讨论在你身上出现的副作用。
*作者注:
我忘记说了——我的食欲确实降低了一点点。
这有可能是药物的副作用,也有可能只不过是我不再需要零食带给我的多巴胺了!不用担心,你的医生会和你讨论这件事情的。
在儿科就诊者中这确实需要特别注意,但对健康的成年人来说,这通常不是什么问题。
对我来说,在一开始的几天只不过会出现头痛以及亢奋。我发现头痛是因为缺水。
在开始服药的第一周,我需要喝比平常更多的水,或许每天比之前要多一升左右。不过之后的几周,这种需求逐渐平缓了。
第二个副作用,亢奋,对我来说似乎还挺搞笑的。
一开始,我感觉十分乐观、有活力、或者只是单纯的开心。在说明书上,我也看到了副作用清单上有写到亢奋。
因为我一开始服用的剂量如此之小,我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真正的欣快感,但这还是让我有点担心。
在每月与医生的复诊,在讨论是否要调整药物剂量时,我提到了这个问题。
他笑了笑,说我确实没大可能体验到强烈的欣快感,但这确实是ADHD药物常见的副作用。
我感受到的开心,只不过是因为我终于可以专注于控制我自己的行为、专心工作,并且不再一直自动寻找能够分散我注意力的东西了。
我可以长时间撰写这些视频的文稿,或者长时间创作音乐,或者和我的朋友们长时间聊天——我可以说我真正想说的那些东西,而不是脑子里蹦出来什么就跳到什么话题。
我希望所有的ADHDer都能够体验到这个状态。
08
污名化
拿到ADHD诊断的困难,不止包括和复杂的医疗体制打交道。这些困难的很大一部分也包括,社会对“为这件事情去看医生”的污名化。
图片由原作者提供,标注由译者翻译
ADHD(虽然我在90年代最初确诊时还叫ADD)的干预支持,即使在现在也仍然蒙受着污名。
在我长大的时候,大多数媒体对ADHD儿童的描绘通常是喜欢大喊大叫与搞破坏,或是又迟钝、又只会走神。
药物则都在安非他命一族。虽然这一族药物十分庞大、十分常见而且功能十分不同,但这个名字通常还是会让人联想到毒虫,而不是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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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的认知已经不同了,而且干预支持方案也先进很多。
我现在服用的药物是一天一次的缓释剂型,并且剂量如此之小,很多时候我甚至不会注意到我吃过药了。
* 作者注:50mg赖氨酸安非他命,商品名Vyvanse®
有时候,我会回忆一遍一天的工作,突然发现今天似乎效率很高,然后我才能反应过来原来今天有药物辅助。
如果你不喜欢你尝试的第一种药物,干预还是有很多种其它的方案。
就算这在你身上的效果还不及我身上效果的一半,我敢说这对你来说依然会是非常可观的帮助。
ADHD是一个,人类长期以来一直面对挑战的现代诊断。
这项诊断最早仅仅应用于男性儿童。目前,无论性别、无论年龄的人,也终于被允许拥有ADHD诊断了。
第一次讨论ADHD性别间差异的讨论会直到1994年才召开,并且成人ADHD的诊断直到2013年才正式被广泛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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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个名字还是个问题,并且名字一定会影响人们对事情的看法。“注意缺陷多动障碍”,这个名字听起来还是有点横加评论的意思,不是吗?
作为一个谱系人士,这个名字里可没有提到社交技能的“缺陷”。
* 译者注:原文Autism,来自古希腊文αὐτός/autos,本义为“自我”。很不幸的是,对应的中文名之一“自闭症”从词源角度并不像这个单词那样清白。
我们的认知一直在不断地进步。就算是我刚刚提到的多巴胺失衡模型也一直备受争论,并且这方面的研究从未停止。
如果你想了解更多,不妨去读一读 Rebecca Champ 发表的文章。
我们进化出这种行为的原因,有可能是因为更大规模上的考量。
或许这对单独的个体来说没什么好处,但在史前时代,一个社会里同时存在神经典型人士和神经多样性人士,有可能对整个群体带来了利益。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史前时代了,神经多样性人士也不用再为了整体牺牲自己了。
一个十分令人忧心的现象是,神经多样性行为模式在监狱中的出现频率显著高于整体人口中的频率。
或许多巴胺失衡带来的后果,在一些人身上会产生连锁反应,或者这仅仅说明,行为模式在神经典型社会中“不合群”的人,更有可能脱离这个社会。
很多人都知道,一些毒品有提升多巴胺水平的作用,但咖啡因和巧克力也有这个效果。对身体无益的,能够提升多巴胺水平的活动实在是不少。
在作出诊断的过程中,即便是针对成人ADHD,医生都会十分重视在儿童时期就开始出现的那些情况。
这是因为,如果这些表现是刚刚才出现的话,它们代表的很有可能是在ADHD之外的,更加紧急的健康问题。
不过,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如果你现在有ADHD,那你十分有可能从童年时期就有状况出现,并且医生会帮助你探索这些问题。
09
结语
文章版权归原作者所有。题图由译者制作。插图由原作者提供,图片标注由译者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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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Tris
译者 | 钙韭
编辑 | 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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